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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咦，这个行星齿轮怎么安装不上去？拆的时候没发现多了这个东西！赶紧把录像给我回放看看。”

在一汽齿轮厂的实验室，一位资深工程师发出这样的指示。

从国债资金获得专项资助，齿轮协会组织8大国有变速器生产厂准备攻克自动变速器难题，为此他们选择了市场主流的AT变速器作为研发对象。

尽管看上去阵营庞大，8家变速器厂联合一起占据了国产自主变速器将近90%的市场份额，但在如何攻克技术难关上却分散各自为战。

从国债资金获得拨款进口了国外最先进的各款AT变速器，从3AT到6AT应有尽有，但现在研发进程只是来到拆解分析结构，没有进入到研发实际工作。

“这样精细的行星齿轮我们厂里的设备能做出来吗？”

一位实习工程师拿起其中一枚齿轮问道。

“你看看我们工厂的大老粗机床，精度上就差了5倍，就算给图纸我们也造不出来。更不必说这种齿轮所用的材料工艺，都是保密事项。说不定光是吃透这个齿轮，咱们就得花上三五年时间！”

在菜鸟面前，资深工程师总会不自觉给其上上课，让他们知道实际工作和课堂知识间有多大的差距。

“那不是说AT变速器，我们现在其实无力研发出来？”

心直口快，实习工程师很快得出如此结论。

“你想听真话，还是假话？向领导汇报当然是有可能研发出来，不然咱们单位福利哪里来？实际上嘛，尽人事听天命。如果设备不达标造不出来合格零件，这也不是我们的错！”

已经是老油子的工程师向新来的实习同事灌输所谓的职场经验。

这次国债专项资金拨下来，让研发部门豪气了一把，趁此机会把办公条件改善了一番，职工福利方面也比往年要高出不少。

“AT技术真有那么难吗？6AT是最前沿技术，那么3AT我们应该可以搞懂吧？”

实习工程师不信邪，3AT在国际上已经属于过时技术，国外30年前就达到的水平，现在国内那么多厂家集体联合，肯定可以搞出来吧。

“别做梦了！现在国内都是MT变速器，没有哪一家敢上马AT项目就说明了一切。想当初，我刚工作时跟你想法一样。不过那时候国内外只相差15年，现在都变成30年了什么都没有改变！”

原本也是有志青年，现在变成混日子的中年大叔，想起往日经历真是不胜唏嘘。

“算了，别说了，把录像往回放一放，我再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。现在其他厂的同仁估计日子也不好过吧，AT可真是一座大山，咱们就是跨不过去！”

在一汽齿轮厂发生的情况在其他协会成员中也出现，真正开始研究AT变速器才发现其难度超出了想象。材料造不出，工艺不过关，技术突不破，尤其是AT变速器的电控系统超出了国人的认知，攻克AT变速器成为了一句笑话。

人多心不齐，国家又不能把8个厂的研发人员抽出来组成一个团队，只能先这样由其在所属工厂自行研究。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半年召开一次研讨会，让各方互相交流经验。

现在进展缓慢，国家还另有专家组对此进行考核，如果发现一直在做无用功，很可能就会停止这个战略性项目。毕竟近十亿的国债资金，可不能任由挥霍往水里扔钱。

反倒在虎山的原华夏汽车研发中心，尽管已经是晚上11点，但在CVT变速器研发团队的会议室内，依旧是灯火通明所有人员围在黑板前，进行一天的分析总结会。

“这个主动锥盘和行星齿轮之间的压力咬合数据不对，虽然里卡多工程师坚称没有问题，但还是由我们的一位实习生发现了问题。小董，你做得很好，非常值得表扬。我现在宣布，董齐海正式加入我们，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拥有加入我们团队的素质和能力。”

在众人一片掌声中，一位戴着眼镜略带腼腆的大男生摸了摸头发，不好意思向众人表示感谢。

原本半年的实习期，由于自己坚持认定一个细节数据错误，用了三天时间在宿舍计算，发现了根源汇报上去，结果只实习了一个多月便被团队主管宣布转正。

董齐海在高兴之余，打算回到宿舍就马上给家里父母打个电话报喜，浑然不顾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。

正式员工的待遇可是实习员工无法比拟的存在，现在中华集团在研发上投入大笔资金，可以说公司的研发人员在国内拿着数一数二的薪酬。尤其如果攻克项目难关，还有对应的奖金发放，这个从华夏造摩托时遗传下来的优良传统，很好保留至今。

只要在虎山大街上，说起你是中华集团的研发工程师，就连路边的小摊贩都知道你是有钱一族。当然给你的报价也会比其他人要高一些，因为这些工程师们很少还价就掏钱购买。

团队主管夏天诚属于典型的高材生，一路从重点小学、中学考到华清大学，然后留学美国深造获得硕士学位后加入了通用公司，从事变速器研发工作。

在美国人主导的项目中，夏天诚感觉自己的作用贡献太小，犹如一颗颗螺丝钉只能从事基础工作。觉得屈才和看不到前景，正好韩皓跑到美国招人，他就放弃了绿卡跑回国来“创业”。

对他来说就是创业，组织一个团队从零开始弄出中国人自己的自动变速器。在通用时，夏天诚参与为AT变速器研发工作，对CVT没有接触。但这并不妨碍他转攻CVT领域，毕竟自动变速器在基础领域还是具有一定相通性。

赵全复发掘了夏天诚，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有创造力和行动力的年轻人，便让他来主管CVT研发团队。整个团队除了海归精英，就是刚从大学毕业出来的新人，犹如一张白纸可供他们尽情挥洒想象力。

英国里卡多公司负责提供技术支持，博世公司提供关键性钢带和电子控制单元，再由一群中华汽车研究院的年轻人进行CVT主导型开发。

“我们整个团队，一切以数据说话，咱们工程师就应该具备冰冷的情感和怀疑一切的精神。现在CVT看上去很复杂，但咱们至少已经进行了基础性工作，开始深入到内核领域。我们不是单兵作战，我们可以随时利用全世界的优秀资源，因此日本人能造出的东西，我相信中国人也一定能够实现。”

饭堂工作人员准时送来了夜宵，趁大家进食的时候，夏天诚继续为团队鼓劲加油。

虽然韩皓和赵全复没有给CVT团队期限，但夏天诚自己定下的目标是3年时间攻破难题，到第4年开始商用量产装车。

回到国内，夏天诚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，每天都有全新的问题等待自己去发现并解决，每当和同事们攻克一个小问题后他都会有极大满足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