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落笔,却是墨色勾勒出的一个美人剪影,薄肩细腰,裙衫半褪,懒懒倚在一方宽阔的床榻上,后背枕了一个靠垫,玉手轻轻打搭在翘臀之上,眼眸含水,粉唇带笑......岂不正是昨夜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莫瑾言吗!
沉下眉,发现自己竟把莫瑾言的“娇态”画在了纸上,南华倾却并未停住,而是扫了一眼放置在书案上整整三年多的“石榴子”,伸手,用劲儿一掰,取下指甲盖大小的一丁点儿在掌心,看了一眼,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捻,使其直接化作了粉末。
将朱砂粉撒在一个干净的调色碟内,再取了一管白狐毛的笔,沾了清水,将朱砂粉调匀,轻轻在碟边一刮之后,南华倾才将这一抹明艳的红点在了画上人儿的粉唇之上。
原本墨色勾勒的画卷,在被南华倾点染了红唇之后,花上的人儿仿佛活了起来,跃然于纸上,自己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源自那粉唇中溢出的娇喘声声,旖旎而暧昧,销۰魂而蚀骨,令人念念而铭心难忘!
......
而此刻,当骄阳烈日终于高挂于空际之时,尉迟如歌也已经踏着朝露湖的木栈飞速而来。
因为走得太急,尉迟如歌被烈日当头一晒,脸上厚厚的粉妆已然花了大半,混合着汗液从额上滴落而下,看起来十分怪异和不洁。
但她此刻情绪不稳,栀儿又慢了几步还未追上,尉迟如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窘迫和狼狈,“咔咔咔”地踏步在木栈之上,眼看就要抵达西苑浮岛。
却是眼前一花,尉迟如歌正要走下木栈的尽头,竟直接被突然出现的拂云和浣古给拦住了。
“尉迟小姐,侯爷在休息,吩咐不得让任何人打扰,你还是请回吧!”
拂云皱皱眉,当即就把尉迟如歌给不咸不淡地“喝”了一句,也没有用“您”自来尊称,可见心头的厌恶。
浣古却是知道这女人的厉害,当即用着客气的言语道:“尉迟小姐,您若这样去见侯爷,恐怕也是不妥的,不如您回去梳洗一下,待侯爷休息完起了身再说,可好?”
尉迟如歌一肚子怨气被烈日晒得蒸腾而上,压都压不住,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就此罢休转回清蔓斋呢,她只看了说话的拂云一眼,红唇一撇:“若是侯爷不见我,我立刻就跳入这湖中,到时候,南家就等着尉迟家来给我收尸吧!”
“尉迟小姐,您这又是何苦呢!”浣古忙又开了口,但却劝得软绵绵的,起不了什么作用。
“你大可跳进去,侯爷也不会出来见你,奉劝一句,做人不要太嚣张了,不然只会是自取其辱!”
拂云自打守在清一斋整整一宿,此刻俨然已经成了莫瑾言这位正室夫人的簇拥者,更是完全将之前对莫瑾言的防备,都系数转移到了眼前的尉迟如歌身上。
浣古在一旁看着,虽然着急,怕拂云激怒了这位“大小姐”,可是听着拂云说的话却也挺解气,毕竟昨夜他可被折腾了个够呛。
以为拂云只是伺候南华倾的一个小厮,尉迟如歌被其无礼的态度一刺激,发狂似得,双手往挡住她的两人身上一推,张口就大声喊了起来:“好个景宁侯府,不带这样欺负人的!刚刚我去给夫人请早安敬茶,她却直接溜去了水月庵,如今我相求见侯爷,想要一个说法,却连门边儿都沾不到,难道真要逼死我吗?我死了不要紧,南家如何面对尉迟家,侯爷你可想清楚了!”
“主子!”
栀儿这个时候也终于紧赶慢赶,喘着粗气来了,她虽然只看到了尉迟如歌的背影,但很明显,自家主子发髻散乱,衣衫不整,叫嚣之声带着几分歇斯底里,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更别提,自己远远就听见尉迟如歌叫嚷着要“跳湖自尽”的言辞,更是吓得一颗心扑通直跳,就差飞身扑过去阻止了。
这厢突然被栀儿拽住手臂,正好止住了尉迟如歌往湖里跳的姿势,但却因为阻力,使得其衣袖受不住,“刺啦”一声,竟直接被撕烂开来,露出了内里粉粉的手臂。
拂云和浣古一看,立马扭头避嫌,尉迟如歌却趁此机会,推开两人就往书房的大门跑去。
手里拽着半截断掉的衣袖,栀儿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了,哪敢让自家主子以这副样子去见侯爷呢,拔腿也跟着从拂云和浣古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“空隙”间溜了过去。
只是伴随着“吱嘎”一声门响,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,因为栀儿分明看到一抹黛绿的衣袍从书房中闪身而出,连带着,整个西苑浮岛都蔓延出了一股寒冰似的气息,令得自己身在初夏,却如坠冰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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