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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都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草奏才偏委,嘉谋事最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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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又补充道“这酒粹在军中又有个名,被唤做英雄血,肝胆催”

“嗅上一口,就辛烈如火燎”少年笑了起来“倒是酒如其名啊”

。。。

最后一件垫底的,

一件薄薄的夹衣,样式也很普通,掂在手中却比寻常衣物更有些分量,当然不会相信仅仅是为送一件夹衣,按照随衣附贴的说明,这件麻衣是用剑麻心最坚韧的部分编织成的,里面用了最细的抽丝钢线,足以抵挡一定程度的锐刺和箭射。

不过成都那位大人,为什么送这东西就很值得玩味了,不过那位当事人只是默然相视不语,他也就刻意忽略过去。

“不对啊,这些事物千里迢迢运到蜀地,再输到西北来,只怕所费不小把”

闻季看的多了,也不禁心中置疑道

“要知道。这些都是当地地时令物产把,大老远的送俩,几乎及的上本朝那位宠眷,快马加急千里送荔的行举了,在这国事危乱之际,这么喧哗奢事,只怕要遭人物议”

“闻公且放心”徐卿若再次笑了起来。“其实一点都不劳伤民力,每件耗费成本。最多不过区区5600钱而已,最贵也不过二三而已

“怎么会,莫要瞒我,这南北输送耗费,朝廷自有定数的,决计不会差强许多的”闻季面上满是不信。二三钱说多不多,说少不少,但对这些南货北输的代价来说,实在低的可怜。

“这样说把,我们是商家地做法,从产地直接购入的初料,所费相当微薄,然后雇佣的当地的人工封装,每件出产出来,不过是一点容器和手工钱。然后在交给专业的商家大量承运,明定快慢完好的赏罚之条。”

“因此,从广州到成都。固然是路途艰险,千里迢迢,所费颇大,但只要起运地数目够大,本钱就越小,分摊每件上的运费加成,也就相当微薄了”

“当然了,东宫的供物用的最好的原料和最好的包装。放上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。放到世面上是有价无市的,稀罕有余。却是贵重不足”。

“相比商家逐本求利的精打细算,朝廷所谓皇差,那就不同了,宫中需要什么,是由宫内有司发话底下去办,于道交办州、州交办县、县交办乡,乡催办里,逐级压下,那些官吏老爷们,不可能让他们白干活的,只怕还要籍以捞些好处,这朝廷也有公认的惯例了。其中道道经手,层层盘剥下来,其数量和负担不知要加大了多少番,最后这些数目,还是直接摊到百姓头上。

“于是办皇差,成为民间地苦事,因为民家不但没有收益,还要出人出钱出物白倒贴去做,甚至为之倾家荡产,许多小门小户的,往往劳作一年所获,却为这一句皇差,而尽化乌有,而那些官员吏目,为了曲逢上意乃至过手取利,往往不顾年成物候地实情,极尽所能一味催逼苛索,让小民家破人亡,也不乏其事”。

“这其中的扰民劳民之苦,为弊以久,最后连埋汰于外都不敢,毕竟这是皇家地需要。其间从出产到运送、基本都是无偿的,千里迢迢,逐级转送,沿途各地征用、劳役民力的隐性支出,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。而在皇差的名分下,这一切都是不计成本也不惜民力,运输保存又不讲章法,往往中途霉烂损耗,到达十不过存一二”。

其中弊病,众人皆知,但被他这么直白的剖析出来,几名亲丛中,也有自觉不对的,当即出言呵斥道“你是什么身份,胆敢非议皇家事务,质指朝廷是非”

“卑下不敢”面对指斥,他不惊不变,正色道“下臣说的这些,只是经济学中的,成本核算之说,其核心要义,便是追求用最少地代价,做最大的效果”。

“经济学,就是老大。。。师,创立地那个经国济事之学问么”少年不由更感兴趣,特别是关于那位堪成良师益友的人物,听说他不但文坛开词一派,还引进番学,创立好些学问门道,因此即使在西北路,关于他的争议和非闻话题,也是一般的丰富多彩。

“正是”他点头道。

“按照这经济之论,通过商家的营销之法,直接从产地农家定点采买物产,可以让许多人种果养树籍以为生,工场加工,又有许多人得做工谋生,乃至远途运输,店家售卖,到处都是要用人做事的”。

“因此以经商流通之道,运用得当,无形中不但营造了,可让相关无数人家养家糊口的生计,还让地方上各通有无,丰富了市面用度,贵人们既得到了稀罕物,商家也得获其利,可谓一举数得,而这一切,只要付出小小的几钱就可以了”。

“不过是巧言吝啬的,倒还会诡说自辫”,却有人看不惯冷冷出言反驳,却是东宫洗马之一的卢佑希,他出身甲第四门的泽底卢门,资学世家,素知府上那些太傅,早就对这位未逢其面常闻其名,无师傅之名却让太子念念不忘的老师之实的人物,早就颇有微议。

“这些再好,不过是旁支末节,农桑国本,才是千年不易正道”

他自持理念正统,对那人假借利国之名,所行叛经离道之事,很是看不上眼,最不可容忍的是,他在成都误人子弟也就算了,还不忘时不时派人送物来,刻意谬误储君言行理念,这些工巧之事,看起来再怎么好,也不过是末微小节,永远上不得台面的,更不能成为诱使储君玩物丧志的借口。

“圣人有言,所谓勿以善小而为之,虽是旁末之道,但是积微乃大,小道小节,

兴促利民的”只是涉及到那位尊上,关系立场的问题,绵里藏针的从容针对道:

“说的好”,少年拍案称好,他亦是心有戚云栽,父皇常云,朝中暮气颓重,微言大义者多,而用心实绩者少,却把那位洗马晾做一边,和颜悦色道“这些都是你的见地么”

“小臣不敢贪功”徐卿若谦声道“这些话的原意,皆出总府大人于成都官学,政经课上的授讲,臣下不过是引其皮毛,就事论事尔尔,这经济之学虽然是新学,其实所涉极广,衣食住行吃穿用度,上至王家下至黎庶,日常所用之处亦颇多呼”

他这么说来,少年却想起一桩近事来,据说成都行在那里,下诰罢除了二百余种土贡,而将安景大部分日常所用,改以招标公投于民间,取价廉质高者,闻投者云集。府中几位太傅每每说起,都是世风日下,皇家体面都不须顾的叹然不已。

还道是国事艰难,为宫室省俭用度计,所谓上行下效,忠孝率行,西北行朝也不得不做出类似的表率,连带东宫的支给用度也被一省再省有些吃紧了。若不是那位老大时常小妹的名义,可以不避嫌的资给一些,门下人还有些间接的营生支持,恐怕自己就是本朝以来最穷的太子了,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,还有这般的内情呢。

不由少年淡淡苦笑起来。这算不算是被殃及池鱼,心中却愈发好奇了。

“老师那里,还有什么见闻,再说来听听”

“是”

徐卿若口中如常,心中却淡淡地欢跃,自己果然蒙中了,这位殿下与那位总大人确实渊源非浅。

“其实这投标之法,有三大利处”

。。。

这一问一答。一番畅言下来,这人不卑不亢,谈吐不俗,条理有陈,很有分寸,显然让少年印象不错。特别是说起那些解决时患积弊,革新改换的故事,兴致昂然,恨不得拿出章程,先在东宫雷厉风行的行将起来。

直到。。。

“主子”闻季有些急切急切的声音把他神思唤回来,

“什么”

“这些东西。。。日方长啊”

少年心头顿时似被泼了盆冷水,火热的心思慢慢凉却下来

他虽然有些年轻人容易理想化的毛病,但也明白闻季提点的意思,这些东西虽好,但真要雷厉风行的施行起来。不免就断绝府上那些人私下地进项和门路,这都是常年以来养成的惯例。饶是他是太子,也不能无视这么多人的声音。这一切显然急不得,特别是在这个东宫并不全是能够放心的自己人的情况下,只能缓图徐进之。

安排最好的车马,送走了少年一行后,徐卿若整个人似做跨了下来,今日地见闻实在太精彩了,亏他强自撑胆气,才保持了在那为殿下面前不失态。一下放松下来却是汗发如浆的整背都冷湿淋漓的,他并非长于口舌的人。今日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倔症,居然在那为太子面前滔滔不绝辨析是非,扯了大半天,还得罪了那几位太子伴当。

却撑起身体,寻笔墨,今日的事情,还要详细记录下来,提供给那位大人的。

突然见门外,那位闻公公折还回来,饱含意味的看着他,心中有些揣揣,才开口说

“殿下问你,有意为东宫做事么”

他心中一阵狂喜,却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,做出最恰如其分的表情“蒙东宫垂爱,敢不从命”

心中却百味翻陈,心如掠影,闪过无数过往,。

果然就如那位大人所言,这世上没有无用的学问,只有无用的人才。

当初和无数学子一般长期留京,以待来年大比,到处赶场,混迹于各种文会,寻找各种机会,展示自己苦心钻研地诗词文章,以求那一线渺茫可怜的,能让豪门权势一朝青眼地捷径。却逢国遭大乱,一路辗转入蜀,却发现成了最没用的人,

在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流连市井,为了生计,什么事都做过了,其中辛酸苦楚滋味,难以言计,见过了太多无奈地事情,也深刻体味了底层斗生小民的维生之艰,最后他还是因为穷书生的臭脾气,招惹了狠人,被打的半死,弃于蔽巷待死,直到把那位大人偶拣到。

从死里挣扎回来后。痛定思痛才明白一个道理,诗词文章再好,乱世中的也未必能当饭吃,正因为有这些反差巨大的经历,所以,他和一些同年一样,狠下心来,抛却过往的固持和无谓的体面,从头学起做人做事,一心钻研起那位大人创立地经国济时之学,乃至接触原本不屑一顾的五民末等商事之道,并以相对出众地学就,谋上了这个热门的差事。

现在,显然一切的努力,终于都得到了回报,太子门下,那是让无数向往的前程和将来,哪怕是做个奴才,也有人要削尖脑袋营钻进去的。

就如今所见的,显然这位殿下的门下,多的是文章华彩的饱学知名之士,凭学问他并没有什么优势,但要论会经营懂管理的人,却是少而又少,可以预期的将来,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。

“只是下臣有职事在身,公私于礼,都要通呈总府大人一声”

他这表态,既恰如其份的表示出对太子府的向往之情,又不矫情自持,充分体现对旧主的忠人之事。

“很好”那闻公公似乎对他的表态,还算满意”那咱家就是你的引见了“

“闻公慢走一步,总大人这里还有些馈仪,但请点收”他自然不回放过这打蛇随棍上结好的机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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