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钰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,笑了笑,说道:“谢老太太关心,其实,钰儿心里有数的。那些人世宜他们能对付,钰儿怕老太太担心,在房中也坐不住,便索性过来陪陪老太太!是钰儿一时心急不曾想得周全,请老太太不要见怪。”
计老太太笑道:“我哪里是怪你呢,你这孩子,唉,今儿委屈你了!”好歹她今日是新出嫁的新娘子,换了旁人遇上这种事,心里指不定怎么不痛快呢,怎么还会想到来看她?便是老大媳妇,平日里办事亦甚是稳重,却连打发人过来看一下都不曾!
甄钰摇了摇头,含笑道:“老太太这话钰儿不敢当,钰儿不觉委屈。好在世子爷已有准备,料想闹过一会子便好了。”
计老太太也是个玲珑通透人,略微一想便知其中定有猫腻:这闹事的人分明是冲着计世宜来的!当然了,计世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,想必早已瞧出了些许端倪,今儿晚上正等着呢!而甄钰,显然也是略微知情的。计老太太心中微叹!
“夜深了,不如晚辈服侍老太太先睡下吧?”说了一会儿话,甄钰见计老太太眼睛微眯便温言说道。
计老太太眼睛亮了亮,坐着的身子略微直了直,摇摇头笑道:“无事,我老婆子睡的时间本就少,倒是你,今儿可是累坏了吧?要不要到里间眯一阵子?”
甄钰哪儿能去?忙笑着摇头推说不累,计老太太一笑,便命吴妈妈重新斟上茶来,又命小厨房做了二三样宵夜小食端上来,与甄钰一起用了些。
门外终于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,春绿打起帘子禀报:“侯爷、世子爷来了!”
计老太太连忙叫请进来。
“娘!”计侯爷匆匆入内,说道:“娘还没睡吗?已经没事了,娘早些儿安歇吧——”计侯爷一抬头,目光滞了滞,这时才注意到老太太身边的甄钰。
计世宜叫了声“祖母!”也是一愣,望着甄钰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计老太太“呵呵”笑了笑,含笑道:“亏得钰儿过来陪着我作伴,我这里无事,夜深了,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!是了,钰儿今晚也受了惊,回去多歇一会,明儿我想多睡一会儿,就不必过来请安了,后儿再敬茶吧!”
“是,老太太!”甄钰暗暗松了口气,垂眸屈膝向计老太太福了一福。如今三更早过,没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,发生了这种事,她和计世宜哪里还有心思和精力洞房?
在这种情况下,她也不想,计世宜应该也没有多少兴致。而且府上闹成一团,他们还有那心思,旁人也难免要说些什么天性凉薄之类的闲话!若是不洞房,便还算不得真正的计家的人,又怎么好给计老太太和计侯爷敬茶?同样要招人闲话、威仪形象大损的!
甄钰心中正在暗恼此事该如何解决,不想计老太太竟主动将话说了出来,甄钰心中既欢喜又感激。
计世宜淡淡的瞟了她一眼,又问候了几句,夫妻二人便一同离去。
一路上,计世宜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,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。甄钰心里有点儿发虚,也不敢说话。他二人不说,跟随的丫鬟随从们更是不敢说。一行人无声无息的回了畅和堂。
服侍梳洗卸妆更衣之后,秋心、秋朗和莲子桂圆识趣的小心翼翼退了出去,将房门轻轻关上。两位主子之间颇为诡异的氛围,她们也察觉到了,唯恐会被殃及池鱼。
龙凤喜烛已经燃烧过半,绰绰的火光摇曳着一室耀眼夺目的红,空气中流淌的香甜味道更加浓厚,直教人甜腻到心里,可是屋中的两人,此时都没有了那份旖旎的心情。
计世宜的脸色很难看,自打静宜园回来的路上,便一直绷着脸,眸光沉沉,瞧也不瞧甄钰一眼。甄钰原本有些心虚,见他这样不禁也来了气,索性坐在桌前背对着他一言不发。
肩头无声无息的搭上温热宽厚的手掌,头顶上传来男人略带低沉的声音:“天不早了,快点儿睡吧。”计世宜心中暗叹,终究是拗不过
甄钰身子微微颤了颤,咬了咬唇,肩头扭了扭有意要将他的手抖开,仍是不说话,也不动。
计世宜苦笑一叹,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紧,不禁靠了上去,将她纤弱的身子搂着靠在自己怀中,说道:“你怎么这么不听话,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危险,你就那么出去了,你——”察觉到怀中的身子微微抖了抖,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来,计世宜语气转柔,轻轻捏了捏她娇小的肩头:“好了,先睡吧,什么事明儿再说。”
甄钰眼眶顿时红了,忍着泪哽咽道:“新婚之夜发生这种事,难不成是我情愿么?我若不去这一趟,老太太岂会替我说话,明儿在旁人眼中,怕是我便成了招祸的灾星了!到时候连你都要落人口实!”
计世澜被夺了世子之位,他岂会甘心?计夫人在侯府中经营二十载,其势力根深蒂固,哪儿容得自己出半点儿错?往往一着出错满盘皆输,在此紧张非常之期,计世宜不能被人找到任何可作攻击的借口。后宅与前堂关系密不可分,她不能让他因自己而声名受损。RS